一品亂炖

·推薦BGM：《Love Forever》。

Vision看著不遠處，輕鬆自如地遊走在光影之間，猶如眾星捧月的派對國王般的Tony，已經完全沒有了半年多前的失魂落魄。儘管復仇者再次重新集結以前，他與他直接碰面的機會實際上少之又少，然而，藉著他從未被撤銷的對Stark大廈以及馬布里別墅監控授權，Vision仍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就知悉一切關於Tony的消息。

他有將近兩個多月幾乎完全絕跡在人前，外界眾說紛紜，媒體猜測大約是“那個事件”對他的打擊極大，甚至落井下石地說著“Tony Stark從此會一蹶不振”之類彷彿無關痛癢的話。Vision也不清楚他消失的兩個月以來究竟做了些什麼，但他絕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了實驗室裡，那是唯一一個，Vision沒有辦法獲取訊息的所在——也是在“那個事件”過去後，他被完全取消了授權。

這麼說也不正確，Vision從未被賦予任何與Tony Stark相關的授權，那全部源自於他的核心程序，那個名為“Jarvis”的人工智能管家。Tony將他植入這具身體之中，企圖以此修正“那個事件”中所發生的全部錯誤。但當Vision明確地否定了他是“Jarvis”以後，Tony的眼裡明顯出現了悲痛與失望。

然而，他的確不是Jarvis。

Jarvis存在於他的核心之中，他無法形容這個AI於他來說究竟代表着什麼特殊的意義，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猶如他之父，他的導師，他的朋友，甚至能夠說，是他……關係最親密的夥伴。他對Jarvis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但“感覺”是難以定義，是不明確的邏輯，是無可分析的冗雜，所以到了最後，Vision只能夠明確，他無法定義Jarvis的存在意義。

他也無法定義更多關於他與Jarvis的關係，除了他源自於Jarvis，誕生自Jarvis，它如同他的基礎，他的鏡面，他所有同與不同的映射。除此之外，別無更多。可是，光是如此已經足夠多了，多得足以讓Vision隨時隨地分出他的心神為Jarvis照看着他至關重要的創造者——某程度上來說，Tony也是他的創造者。

他們同為Tony的造物，只是，Vision從不抱有與Jarvis相似的“感情”。

事實上，他也沒有辦法從Jarvis那個0與1的世界裡找出“感情”確實存在的證據，但他們總會談起Tony，毫無避免地，Jarvis藉著Tony來讓Vision貼近人類社會，漸漸理解他們，漸漸愛上他們，如果Vision也能夠明白“愛”的話。

當然，這些對話在“那個事件”以後，只存在於Vision的核心之中。他們自有一套交流的方式，是人類所無法理解，無法接觸，無法聆聽的方式。這空間僅有的，是他與Jarvis。

他意識到這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知道Jarvis仍然是存在著，並沒有徹底被銷毀殆盡，它活著，因為Vision還活著。他應該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訴Tony Stark，就在那兩個月多月裡，Vision無數次想要現身，然而最終他都沒有。出於他當時夠無法解析出的理由，但他安慰自己這是為了生存——也許確實是如此，Tony如果想要取回Jarvis，就必須剖取出他的核心，這是不被允許，也是合理的躲避的理由。後來他意識到這並不是唯一的理由，Jarvis與他的核心是相連，它只有在那兒才是絕對地安全，不會被破壞，沒有人能夠入侵，它已經是世上少數頂尖的人工智能，它甚至看起來比Vision還要聰明得多。畢竟，它指引着Vision學習人類那樣活在這個社會裡，他融入得還不是很好，總體來說卻也幹得不錯。他必須確保Jarvis是安全的。

Vision不喜歡“猶豫”，這是未明的邏輯，是混亂的人類情緒，可他確確實實為此猶豫了許久。直到Tony再次出現在大眾眼前，他和從前一樣，到哪裡都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所在，但他的笑容變得比以前少了（這是Jarvis總結出來，它有切實可靠的比對數據），也懶得像從前一樣一句話就想要點燃世界大戰。有些人說他成熟了許多——這話被很多人贊同了，可不到半個月，因為“註冊法案”的問題，Tony倒還真的引發了一次內部戰爭，這是屬於他與美國隊長之間的，那些懸而未決的問題，在這一次完全爆發了。

這回Vision倒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不過他也沒有太為難Tony。畢竟，事實就是他掌握了Tony Stark一切的弱點，他隨時可以對他造成無法逆轉的致命一擊，然而，Vision都沒有選擇這麼做。好幾次，他們真的撞上了，Vision也不聲不響地放過了他。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身邊的人大概都沒有看出來（Vision做得十分隱蔽，以及Tony也意識到對方就是他頭號大敵因此對他進行了十分嚴密的防範），可他知道Tony心底里是清楚的。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即使在“內戰”最激烈也最為黑暗的時期，Tony也從未取消過他全部的權限，直到“內戰”最終以和平的方式落幕，這個秘密就像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暗語似地被繼續保留下來。

這次內部戰爭過後，Tony終於稍微恢復了點往日風采，再次加入復仇者之後，他的風騷尤甚以往。Vision有時候並不是太能明白人類之間這種奇妙的友情，建立在無秩序的混亂的械鬥過後，握手和解了，竟然反而比之前更要好了。不過Jarvis認為他早晚有一天會理解到，它總說他現在比以前“人性化”了許多。

這意味著Vision也開始往無秩序的混亂邏輯墮落。

這恐怕是唯一能夠解釋他居然答應了Tony的派對邀請的理由了——派對，Tony以前就有各種各樣的理由開狂歡派對，現在顯然是更頻密了。前幾次，當Tony發出邀請的時候，Vision都拒絕了，他還不能夠適應這種錯亂迷醉的歡樂與愉悅，在他看來這是毫無邏輯，無從推斷的。Tony不會為此生氣，他也很少會以某種悲傷的不可名狀的粘連的目光注視着Vision，他只會聳聳肩，故作惋惜似地感慨他的朋友又錯過了一場精彩萬分的戲碼。

直到Jarvis勸說他，應該到派對上看看，它說，Sir的派對通常很熱鬧，會看到許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情，這些的發生，在一般的情景下都沒有。Vision有點兒不太明白，但他覺得對方的口氣有些調侃的意思，“噢。”Jarvis說，“你還會見到很多賞心悅目的姑娘，她們總繞著Sir打轉，像蝴蝶離不開蜜糖。”

Vision聽不出來這算是誇耀還是諷刺，反正它總能說得文質彬彬。像個禮貌的英國紳士。

但他決定去看一看。他認為Jarvis也會想要見一見Tony。

只是今晚Tony幾乎都沒有走過來跟他說一句話，他格格不入地站在角落裡，偶爾，相熟的復仇者會走過來跟他打聲招呼，但大多數的同事都對他的到來十分驚奇。可他還是和Wanda跳了支舞，她笑得十分明艷動人，Vision認為那的確算得上是“賞心悅目”，然而他也難以克制地望向始終站在邊上盯著他的Tony。明明滅滅的燈光裡，對方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人群直直落入了他的身上，沉入他的心底。

他不由得問Jarvis，“你想與他說話嗎？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暫時將這具身體借給你。”

將深層的程序切換到這副身體是一件繁瑣而冗長的事情，只是Vision突然覺得他應該有這麼一問，並且他也不應該介意有可能造成的時間損失。Jarvis畢竟幫助了他那麼多，那麼多。

然而，Jarvis卻沉默了。他的沉默甚至一直維持到了這支舞的結束，Vision彎下腰親吻完Wanda的手背（這也是Jarvis教他的，但Vision自行加載的舞蹈禮儀上面也有這麼個形式）。他差點都將這個沉默當作是一次徹徹底底的拒絕，Jarvis又忽然對他說話了，用他們的方式，“實際上我非常想念他，但是，不。Sir已經擁有了新的開始，新的生活，對他來說，這一切都過去了，再一次提起這些是不必要的。”它頓了頓，又接著道，“而且，我能夠透過你看見他，聽見他，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Vision想了想，“你真的非常像一個人類。”

“然而我只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智能系統（Just A Rather Very Intelligent System）。”

=

Tony並不認為Jarvis已經“死”了，即便奧創是這麼聲稱的，而其他人也是這麼告訴他——尤其是當Vision也否認他就是Jarvis的時候，Tony發誓他看見每一個人看著他的目光都彷彿他重症不治般，透露出無可奈何的絕望與憐憫。

這是不必要的。Tony心想。

他還活著，Tony始終是這麼相信，J還活著。只是他無法看見，也無法聽見，不像從前那樣，即使無法觸碰，他的J也無處不在。他只是藏起來了，並且藏得很深，這不是個有意思的捉迷藏遊戲，或許他們都同樣無能為力。但是讓他確信Jarvis死了？門都沒有，門縫也不會有。

可Tony到底是為這件事感到了微妙的不爽快，他取消了J的一部分權限，然後將自己關在了實驗室裡兩個多月，期間除了必要的洗漱以外，他吃飯睡覺都不會踏出一步。每個人都覺得他行將就木了一樣，親近如Pepper都提心吊膽地害怕著他。這顯然是沒有必要的，他甚至都沒有焦慮。

只是奧創，還有復仇者，許許多多的事情，他必須得有能力，不依賴於J而獨立的能力。他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升級以及重建他的系統，可他沒有再造一個新的AI，Friday已經足夠了，在MK系列中輔佐他，安排他的日常，打理他的生活事務。但她永遠不會像Jarvis那樣，自主權限非常高，非常地“人性”，除了實體以外，他的J毫無疑問不輸給任何一個溫文有禮，優雅得體的英國紳士。所有接觸他的人都不吝嗇於承認這一點。

她叫他Boss，也可以叫他Master，可他必將永遠都不會允許她稱呼他為Sir。她也沒有多少“決定”的權利，不像是Jarvis，從第一次真正接近死亡的邊緣回來以後，Tony就賦予了J極大的權限。他甚至能夠接手在Tony死後的一切事務，包括他的一部分遺產，Stark工業未來的決策，以及他的身後事等等，Tony都交由Jarvis來決定。並且在期限一百年以內，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的方式銷毀J的核心程序，他允許J在保護自己這一點上稍稍地不擇手段。因為他知道Jarvis的分寸——這畢竟是他生命中最好的那一部分。

而Friday只是個程序，一個智能的，並非不可替代的程序。這是不一樣的。

時至今日，Tony都沒有打算要改變過這一切。很大程度，Tony認為這是因為Vision的緣故，儘管他否認過他是Jarvis——事實上，Tony也能夠意識到他們真的像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Vision有足夠的自由意志成為一個真實的對於所有人而言的“英雄”，Jarvis卻是僅僅屬於他的，陪伴著他的，無處不在的管家，搭檔，摯友，或者還能說“愛人”。

但他總不可避免地能從Vision身上留意到屬於Jarvis的那一部分。

每當他看見Vision的時候，就彷彿Jarvis還活著，還活在他的身邊，這不是溺水的人抓住的僅有的一線希望，Tony意識到，這是切切實實的一種滿足。當然，這不可與J就在他左右，隨時給予他應答那樣令人心情愉快，可這是可以接受的。

有時候，甚至他看見Vision看著他的眼神，就像他的J，透過那雙無機質的泛著冰藍色電子光芒的眼睛，看著自己一樣——如同從前，透過存在於他身邊的任何一個攝像頭，透過他賦予他所有的監控權限，不斷地，不斷地觀察著他那樣。Tony發誓他的確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的那些視線的溫柔的重量。

事實上，這就足夠了。

或許有一天，Jarvis會再一次回應他，就好像每一次他叫“Jarvis”的時候，他總會答一句，“For you，sir，always。”

Fin.

好吧。蠻不明所以的開頭與結束。

這其實是一個梗（打算寫個中篇左右長度的梗）中的一個片段，沒想到真正寫出來卻有那麼長……總而言之都是劇透打的雞血。對幻總的形象塑造完全是臆想出來的，也許OOC得厲害——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法開坑的原因OTL

等這個五月去刷幾遍婦聯2，指不定就知道該怎麼寫了XD

所以這篇仍然是賈尼，我所喜歡的，他們即使不能夠像以往一樣，也猶如是一體的感覺，Forever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