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亂炖

謹以此文紀念2014年度最喜愛CP以及人物，祝各位新年快樂！

1932—1933

對於Rogers一家來說，新年與往常許多日子並無不同，Rogers太太興許還要比平日要更忙碌些。但他們還是會裝飾一下這間簡陋的租房，像是將一些紅色的布幔掛到窗戶上，遠遠看去，如同洋溢着熱情的聖誕氣氛的窗簾。Rogers太太省下來的錢，也能在一年裡最後一天買些好一點的牛肉，煮上一鍋濃郁的羹湯，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就會和Steve圍坐在小木桌前，點上蠟燭，許下新一年的願望。

他們住在巷子裡，新年的煙火在布魯克林街區的上空綻放的時候，他們只能透過窗戶看到一點點閃爍在天邊的亮光。就像是星星在眨眼睛。

要是Steve的身體能好些，Rogers太太也不忙，就會帶他到街上去走走，歡樂的人群結伴從他們身邊走過，穿著光鮮整潔的新的衣服，臉上全是燦爛歡快的笑容。即便是擦身而過，興奮的氣息也能感染到他們。

然而，今年還是稍稍有點不一樣。這是Steve認識Bucky Barnes第一年，也是他們共同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Barnes的長男早早就參加完他的家庭聚餐，Barnes太太好心地留下了些豐盛的食物讓他帶給去Steve與Rogers太太。他沒有參與到往年那些狐朋狗友邀約的新年派對裡頭，他跟Steve說，年年都一個樣，沒什麼意思。

Steve半個月前就準備了給Bucky的禮物。那是一幅Bucky的肖像。他才學畫畫沒多久，認識Bucky以後，他的模特只有這個活潑熱情開朗大方的大男孩，對方總是拉著他在巷子裡瘋竄，有時候幫Steve擋擋架，更多的時候，他們在河邊，Steve畫畫，Bucky在他身旁睡得不醒人事。直到太陽落下去，他們再結伴回家。

他絕沒有想像過自己會和Bucky成為這麼要好的朋友，幾乎形影不離。他偷偷地利用別的時間來畫他，閉上眼睛，Bucky的笑臉就能浮現在他腦海裡，他畫他捧著向日葵，眼角都是春風得意的飛揚神采，他在陽光底下，好像他本來就會閃閃發亮似的。還有那雙藍眼睛，Steve調了好久的顏料，幾乎無法形容的清澈的藍色，像天空，又像湖水，像有無數的星星，像一個深邃廣袤的宇宙。

然而，他還不夠純熟。他把畫遞給Bucky的時候，心裡頭仍然是忐忑的，不安的，他故作鎮定，彷彿那雙手並沒有真的在顫抖。直到Bucky打開那張畫，高興得差點兒要跳起來，他一把將Steve摟在了懷裡，圈得死死的，他身上都是暖洋洋的陽光的味道，還有那麼一點點火雞的香料味，他笑著說，“嘿，伙計，你畫得可真棒，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竟然有那麼帥！”

Steve感覺到不好意思，他揉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小聲地說，“我……我畫技還不夠純熟，顏料也買不到好的，等以後，以後一定補給你一張更好看的。”

“這就是最好看的！”Bucky滿心歡喜，又小心翼翼地收下了這份禮物，他開心，連帶著Steve也停不下來傻笑。直到Rogers太太喊了他們一聲“男孩們”，他們一同擠到了Steve家裡那張小小的圓木桌前，一同許下新年的願望。

這個新年他們沒有出去，兩個男孩靠在窗邊看著樓與樓之間的狹窄的天空，被染成一片又一片亮烈各異的顏色，偶爾煙花的邊角被他們窺見了，就興高采烈地活像是擠在擠擠攘攘地人群裡，看了一場盛大的新年煙火盛會似的。

明明滅滅的光芒中，Steve回過頭，Bucky挨著他隔壁，笑容比煙花還絢爛，“Steve，我們以後每一年都會像現在這樣在一起的！”

“嗯！”

1936—1937

這一年，Steve忙得幾乎忘了還有新年這回事。他一天要做好幾分的工作，才能分擔母親的醫藥費，並且勉強地養活自己，儘管Bucky一直強調他們家完全可以接濟他，然而Steve最終沒有接受。可以容忍的只有Bucky陪著他做些粗重的活計之餘，把自己大半工錢都花在了Steve一日三餐的溫飽問題上頭，以及Barnes太太時不時到醫院裡，看望他的母親，並且偷偷地塞一些東西給她。

一直到年末，好些店鋪都放了假，連碼頭的工作也變得懶懶洋洋，12月的最後一天裡，Steve終於偷得空閒，守在醫院裡頭陪著病重的母親。

Rogers太太幾乎一整天都在沉睡，Steve坐在外頭的走廊上，從下午開始，人來人往的走廊就變得冷冷清清，他從家裡帶來的毛毯，正裹緊在自己身上。那是入冬的時候，Bucky從自己家裡拿來給他的，上好的羊毛，暖和得很，他母親那兒也有一條。

醫院走廊都是陰森的青白色的燈光，黯淡得厲害，再晚一些，便就連頭頂上的燈也一盞盞地熄滅下去。Steve忍不住站到窗子的邊上，此刻的窗外正下著雪，不遠處的街道上掛滿了燈飾，他看到人潮開始往廣場的方向聚攏，看不清楚那些人頭簇擁底下都是些什麼樣的表情，不過倒是想像得出來，大概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滿溢着歡笑。然而，就這麼站了一小會兒，結霜的玻璃彷彿就能透進來冷氣，他受不住凍，便又悄悄地退回到黑暗裡頭。

醫院裡十分安靜，靜謐得彷彿連呼吸聲都沒有，Steve偶爾會小心地推開門，在母親的床邊站一小會兒，確認她在安眠，又輕輕地退了出去。他坐在廊道的椅子上，怎麼樣的姿勢都不安穩，難以成眠。漫長的最後一夜，他顯得有點兒百無聊賴。

突然，一點點的響動，迴盪在走廊盡頭，傳了過來，變得無比清晰。Steve在發呆中回過神來，Bucky踩著輕快地步子朝著他跑來，帶著滿身的涼氣，將他抱了個滿懷，“我趕來陪你倒數了，兄弟。”

“派對怎麼樣？”

“就那樣了。”Bucky擺擺手，拉著Steve在走廊的椅子坐在，他似乎有點兒冷，拉著毛毯把兩個人都裹在了一起，肩窩靠著肩窩，頭挨著頭，“Rogers太太好點了嗎？”

“晚上醒來喝了點湯。”

“那就好，說不定明年身子就能好過來了。”Bucky總是那樣地樂觀，這種樂觀也輕而易舉地感染了Steve，他本來誤以為自己要度過一個寂寞的新年之夜，一個人待在醫院裡，靜候着病中的母親，內心難過而煎熬，好像外頭全城歡愉的氣氛就被這個冷冰冰的窗戶給全數擋在了外頭。可Bucky來了，他帶著全城的精彩與新一年的歡笑來為Steve慶祝，彷彿新的一年裡，任何事情都有了希望，也都有了盼頭。

他們靠坐在一起，緊挨着彼此，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過往的一年發生的全部的事情，如同每一時每一刻他總是與Bucky在一起，連一件小事都沒有錯過。此時此刻，他們也還在一起，沒有煙火，沒有祝福，也忘了倒數，忘了歡呼，安安靜靜地，過去的一年就過去了，新的一年悄無聲息地到來。

他們甚至都沒有許願。

可是，Steve卻覺得，來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1941—1942

戰爭的陰雲籠罩在紐約的上空，儘管如此，卻還是沒有能阻擋人們爭相出門慶祝的熱情。

同前幾年一樣，Bucky會在晚飯的時候帶著Steve參加Barnes一家的家庭聚餐，晚飯過後再回到他們的租房。如果Steve的身體允許，他們會走到廣場上，和人們一起感受新年倒數的空前盛況。

他們並肩走在大街上，人流正往廣場的方向聚集。Bucky和Steve聊到軍校的一些事情，他已經下定決心參軍了，到前線去，作為一個真正的男人與戰士，擔起保家衛國的責任。Steve對Bucky充滿信心，事實上，他也正為這個而努力着。

Bucky總是擔心他的身體熬不住這些訓練，然而，他的擔憂並沒有阻止他支持Steve的決定。他們談到了日後會加入哪個部隊，馳騁於哪個戰場，他們會共同殺敵，說不定要在戰壕裡慶祝新的一年的到來。

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戰爭的殘酷，還不知道戰場上硝煙瀰漫屍骸遍地的恐怖，還沒有感受過生離死別的痛苦，他們構想的未來，是戰爭勝利以後他們再回到布魯克林來，成為留守家園的人們的英雄。他們接受鮮花與飛吻，讚頌與掌聲，Bucky會陪著Steve到他父母合葬的墓園裡，驕傲地告訴他們，Steve成了真真正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在戰場上建立的軍功足夠讓當年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感到羞愧不已。

當煙花在他們頭頂上綻放，他們在人群中擁抱著彼此，於他們來說，這又是一年。

而他們總有更多的“又一年”。

1943—1944

戰場上幾乎沒有“節日慶祝”這一說法，饒是如此，聖誕節那一天，雙方都還是短暫地熄了火。彷彿是全世界人們的默契，無言的停戰協議或許會延續到新年以後。然而，對於“咆哮突擊隊”的戰士來說，卻沒有那麼幸運。

他們是平安夜發起了對九頭蛇的一個據點的進攻，兩方相持不下，對峙一直延續到年底的最後一天，眼看著過了午夜的鐘聲便是新的一年了，他們唯一的念頭卻只有攻下眼前這座碉堡。Bucky已經在雪地裡埋伏一整天了，Steve與後續部隊隱藏在了他的背後，只等他拿下堡壘的第一道防線，他們才會真正地發起進攻。

這一戰一直持續到了半夜，殲滅的九頭蛇，繳獲的軍資，大抵就算得上他們一年到頭最好的一份禮物。Bucky抹去一臉的血，抖落身上的雪，踩著屍骸往美國隊長身邊走去。他的戰友們已經開始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瓜分着戰利品，後勤部隊正打掃着戰場，帳篷還在原地緩緩地建起來。

美國隊長在一個木箱上坐著，專心致志地擦著他那面寶貝的盾牌。Bucky走過去，硬是把他的箱子擠出了個位置，挨著Steve的肩膀坐下。

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在前不久也停了，散去了層雲，露出了晴朗的夜空，漫天的群星閃爍，光芒溫柔地親吻著大地。Bucky的腦袋枕靠在Steve的肩膀上，仰望着流動的光河，爛漫璀璨的河流一直蜿蜒流向不知名的遠方，他如今倒是暖烘烘的了，美國隊長彷彿是有四倍溫暖的小火爐。

他們開始聊起了布魯克林，聊起了他們那些年來一起看過的煙花，一起倒數過的新年。

他認真地望向Steve，星星落在對方的雙眼裡，如同會衝著他微笑似的，“我們還會有更多一起度過的新年的吧？”

“說什麼傻話呢。”Steve好笑地注視著他，目光就像此刻的夜空一樣溫柔，“我們當然會一直在一起啊，Bucky。”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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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接老鴉的極限一小時！

於是剩下的重頭戲，等我倒數之後，今晚回來再寫寫。

不然就是明天再動筆，總而言之，爭取1月1日之內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