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版深夜60分# 关键词：【深海】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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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做夢，夢境充斥著各式各樣尖銳的叫聲，惱人，刺耳。那些聲音不斷在濃霧籠罩的迷宮裡盤旋迴響，他像在尖叫聲裡迷失到了陰森古老的隧道，曲折迂迴，永遠沒有盡頭似的，只能摸著如同墓園裡碑石般冰涼的斑駁牆壁踉蹌前行。迎面而來，呼嘯而過的冷風中，時不時飄蕩過尖刻的譏笑，嘲諷摻雜在空氣中，彷彿無處不在。
他甚至聞到池水的味道，腥臭的，充滿著亡者的氣息，沸騰的水，翻攪出腥風血雨的嚎哭，陰森恐怖的絮語，永不停歇。死去的亡魂，仍活著的夢魘，那些飄渺的身影徘徊在濃霧裡，向他露出詭譎的微笑。他清楚這都是他的幻覺，都是他該死的難以斷絕的噩夢，他不應該再因此而心神動搖，但他無法控制地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恐慌地穿梭在層層疊疊永無休止的廊道裡，像被什麼可怖的怪物追趕。
直到他被屍骸遺骨絆倒，他掉落死人堆裡，腐肉粘滑卻冰冷，流淌滿地的污黑的血液糊弄了他全身。他掙扎着要從脆弱的骨頭中爬起，抬眼便看見周圍都是空洞漆黑的眼眶，深埋在泥土裡的頭骨骯髒污穢，焦臭的泥巴混著黑色的血肉掛在骨頭上，留駐這一張張臉孔的最後的表情如同全是一個個驚恐的笑容。
這些個死人臉，已經全然看不出模樣，卻個個都宛若照鏡地出現，他們好像就是他自己，又好像只是無關緊要的被人遺忘在黑暗中的死去的人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尖叫了。
傑森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雙手乾燥，修長，骨節分明，滿佈老繭，卻保養出色。他幾乎立刻意識到，這是蝙蝠俠——不，這是布魯斯的手。
他試圖眨眼，像把夢裡頭揮之不去的那些陰影全數忘掉，而後，他反應過來，如今他什麼都看不見。睜眼閉眼這個舉動已再無意義。他從不為黑暗而感到恐懼，而今背脊卻竄上一股森冷的寒意，他下意識地抓緊了那雙手，如同溺水的人，不肯鬆開救命的那根稻草。
片刻後，他又避如蛇蠍似地，將布魯斯的手一把揮開。
“我睡多久了？”他開口，聲音嘶啞，喉嚨彷彿冒著煙，他敢肯定他一定是尖叫了。那些噩夢纏著他，困擾着他，讓他羞憤不已，他並不需要布魯斯知道這個，即便他明知道對方可能更早以前就再清楚不過了。可這真是該死的尷尬，傑森極力地希望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放任着一個布魯斯呆在他的房裡？
“昏迷。”布魯斯糾正了他的說法，傑森聽見衣服摩挲的聲音，好像布魯斯可以管好他的手，讓它們局促地擱在他的膝蓋上似的，“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頭昏腦脹吧，我猜。”傑森發現他徹底聞不到任何的氣味了，古老的大屋裡總是充斥股乾燥的松木味，他的被褥是清爽乾淨的清洗劑氣味，還有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那些家具上，散發出暖洋洋的味道，容易使人昏昏欲睡。他並不完全喜歡這些類似於一個溫馨家庭的氣味，然而，也總比盤踞在腦海裡，影響著他脆弱的嗅覺神經的私人味道要好。傑森揉著太陽穴，蹙著眉頭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照看你。”布魯斯乾巴巴地回答，聽起來又無措又尷尬，傑森莫名覺得有點好笑，就好像他們把一些話說開了，他就要迫不及待來證明他足以成為他的父親似的。“你總是在做噩夢，我……很抱歉。”
最後一句話說得簡直像是要了蝙蝠俠的命，他聲音不自主地低下去，還止不住漏出幾個顫抖的音節，這可完完全全是個奇觀，以至於傑森不清楚他應該擺出一個什麼樣的表情才足以與之媲美。
他差點兒要翻個白眼。
“為了什麼？”
“為了……所有的一切。”
“並不是‘所有的一切’。”傑森粗暴地指出，“我只是做噩夢，這些狗屎一樣的夢不會是你的責任，你不能試圖為每一個做噩夢的人都負責。而且，你也會做噩夢，我記得，你還會在夢裡頭揍人。”
布魯斯便不再說話了，沉默又在他們之間蔓延，傑森多多少少有種感覺，他夢裡哭喊著的，遠遠不只是單純的尖叫那麼簡單。那些叫喊裡必然包含了足可以令布魯斯幾近要卑躬屈膝的話語，而他絕不會誤以為這是一場慘淡的勝利——傑森終於有機會使得布魯斯明白他曾經對他犯下過的那些錯誤。實際上，他們都清楚，這並不是真正的事實。他與布魯斯之間，許許多多的過錯，都並不是他們之中某一個人的，他們更像是合起來一塊兒犯渾，一直懵懂無知，直到最近，他們才幡然醒悟。
倒計時。傑森意識到，是某個在他們所有人心裡懸掛着的倒計時，逼迫著這一切都跟快進了似地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死亡籠罩這個家庭，迫使每個人都產生焦躁不已的緊迫感，要把從來沒有完成過的，以前做不好的種種事情，順順利利地圓滿一遍。
好像這樣，才能夠真正地了無遺憾。
他們害怕失去傑森，卻更害怕面對緩步而來的死亡。
說實話，傑森也終於意識到，他也害怕。但他害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懸而未決的，令人厭煩已久的倒計時。眼前的一切，像是噩夢以美夢的形式重演，猶如一出恐怖至極的荒誕劇。
10。
“我想暫時搬到提姆那兒住，B。”
=
倒計時的數字會時不時閃現，在後面的話，所以大家不要激動。
這跟傑森的性命倒是沒有真正直接的關係啦…………
以及，我最近老收不到私信提醒，如果你們有誰發了給我可以評論跟我說一聲我會去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