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亂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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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並不是家裡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但要是他知道了，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會知道。因此傑森完全有理由將他列入拒絕往來名單的首位，更不要提那些已經可以想像的沒完沒了的擁抱，以及對方神經兮兮的纖弱神經。

這就為什麼傑森聽見達米安不滿地嚷嚷着“格雷森和父親吵架把我從蝙蝠洞裡趕出來了”這話的時候，眉頭抽搐了一下。隨後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口手上的辣熱狗。畢竟他沒有辦法抱怨太多，蝙蝠俠在哥譚市的夜空消失整整一個多禮拜，迪克有足夠的理由找上門了。

“你為什麼在吃辣熱狗？”達米安在他旁邊坐下，一臉嫌惡又驚異地瞪著擺在桌上仍散著熱氣的垃圾食品。

“因為紅羅賓快遞，使命必達？”傑森心情很好地答道。放在以前，他相信紅羅賓能夠列舉出一百個理由拒絕他這種無關緊要的跑腿要求。他甚至想像得出對方擰著眉頭，陰沉沉地盯著他，活像只小蝙蝠似的壓著嗓子說諸如“我們必須就膽固醇的問題談談”之類的話的模樣了。

最近提姆對他有點緊張過度了，儘管他相當小心克制地盡量不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但偶爾流露出來的慌張倒是十分有趣。他甚至太過乖順了，都有那麼些予取予求的意思了。這樣的提姆難得一見，雖說傑森也沒有故意戲弄他的意思，不過還是免不了有點想入非非了。

達米安不屑地哼了一聲，像只怒氣沖沖的小獸般盯著他，傑森不用“看”，就能夠感受到對方視線的刺骨。“我聽到了，”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好吸引傑森全部的注意力，“父親和格雷森吵架是因為你。因為你得了很嚴重的病，父親想方設法救治你，所以他才沒有辦法兼顧蝙蝠俠。格雷森認為他不應該這麼重要的事情隱瞞。我猜這是你的意思，畢竟你是個自大的混帳，你覺得如果我們知道你病了一定會狠狠地嘲笑你，所以你不讓父親說對不對？”

“嗯哼。”

“你現在就應該丟下你手上這些不利於你康復的垃圾食品，去防止格雷森和父親拆了蝙蝠洞。”

“你猜怎麼著，”傑森揚揚眉，達米安忍不住站起來要朝他大吼大叫的時候，提姆捧著泡好的咖啡從廚房裡出來。傑森沒看見他做了什麼，達米安不太高興地又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窩好，但他猜紅羅賓這會兒有點生氣了。他衝對方咧嘴一笑，無所謂地說道，“我快死了，我只想在一個舒服的地方，和我的辣熱狗安靜地度過餘生。小紅就很好，他滿足了我的願望，我了無遺憾了。結果現在你完全把這個氣氛破壞了，小惡魔。”

“你才不會死！”達米安大聲地說道，“我父親會治好你的！無論是什麼病，蝙蝠俠肯定有辦法。”

傑森忍不住哼笑出聲，他完全可以想像眼前這個小男孩一臉驕傲自信的模樣，他就知道，蝙蝠家養著的這一群蝙蝠崽全都是盲目崇拜。跟個邪教似的。

“即使父親沒辦法，”這些年達米安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紅頭罩與蝙蝠俠過往的恩怨，恐怕此刻他以為自己正在不屑於這種論調，隨即又小聲地補充一句，“聯盟那兒也有許多疾病的研究。”

“我想我不應該追究你怎麼和‘那邊’有聯繫？”提姆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提醒一句，你最好不要讓布魯斯知道這件事。”

達米安哼哼兩聲，鼻音太有趣，但傑森猜這絕對不是“我們說好了”的意思。他們沉默了片刻，達米安又按捺不住，“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得了什麼病，陶德。”

傑森愣了一下，他感覺對面提姆也似乎被噎住了，他們兩個相處的時候都盡可能都不去談到這個問題。或許只有羅伊才能夠在他面前直言不諱。彷彿他們一旦不再提起，情況就沒有他們可預見的那樣糟糕。而如今，達米安又再一次將這個問題攤到了他們的面前。

他想，這也許對提姆來說，太過殘忍了。那個無時無刻不在高速運轉着的腦袋，大抵已經把所有可能與不可能都想像過。他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想像提姆在接受“傑森·陶德可能死去”這件事所作的心理準備的情景，這幾乎令他的心往下沉。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對死亡有所準備。即使世界最優秀的頭腦也不可能。

空氣猶如被凝固住，他們三個人都靜默不語。傑森從未有一刻像此時那樣渴望迪克趕緊出現。恰在這時候，他們都聽見從樓梯傳來的腳步聲，迪克的腳步更輕盈，近乎無聲，布魯斯的腳步聲則像巡迴領域的大型貓科動物，每一步都審慎而警惕。倒不是傑森意外迪克能夠將布魯斯從他的小黑洞裡拖出來，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這件事，那麼這個人永遠都只能是迪克·格雷森。只是他不確定他準備好面對布魯斯。

某程度最初羅伊自告奮勇地對上老蝙蝠，確實使他鬆了口氣。事後布魯斯也沒有特地找他談過這件事，他也心懷感激。他沒法判斷，這件事本身到底是哪一個部分讓他覺得更糟糕。是他再一次面臨死亡的倒計時，還是布魯斯或許又要再失去傑森·陶德一次？

他意識到氣氛變得更沉默，也更沉重。他們都在餐桌前坐好，可似乎沒有一個人打算先開口。傑森敏銳地捕捉到迪克的煩躁不安，然而比這個更加難以忍受的是布魯斯渾身上下散發着那股凝重而沉鬱的氣息，他們簡直就像來給他宣判死刑似的。又或者說，傑森·陶德已經死了，他們艱難地圍坐在一起，哀悼着他的死亡。

他幾乎要爆發了。想要跳起來指著布魯斯的鼻子破口大罵，想要告訴他和迪克，他可還沒有死，別急著擺出這副死人臉。但是，提姆先他一步，打破這詭譎的靜默。“布魯斯，事情有進展了，對嗎？”

然後，一個盒子擺到了他們的面前。

所有人都彷彿鬆了口氣，只有迪克和布魯斯仍是緊繃著，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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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已經想好了，但中間大概還要填不少東西進去。

所以能更盡量更吧XD